西游记中,猪八戒为何在天庭,是天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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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辰与北极星以及与此相关的上帝崇拜的系统中,中国的上古时代曾长期流行着一种以猪为母题的装饰题材,其本质则体现着古人以猪比附北斗的文化传统。

猪与北斗

安徽含山凌家滩新石器时代遗址的考古工作提供了古人以猪象征北斗的新资料。

在遗址核心区的祭坛东南,发现迄今所见规模最大、随葬品最富的墓葬,并于墓坑中部偏西的填土上方出土一件大型青色玉猪。

玉猪呈东北至西南方向侧卧,长72厘米,宽32厘米,重88公斤,形态逼真。

如果从古人以猪比附北斗的传统思考,这件置于墓主上方的巨型玉猪显然具有位于天宇中心的北斗帝星的象征意义,这一点应该毫无疑问。

《方言》卷八云:“豬,北燕朝鲜之间谓之豭。”郭璞《注》:“犹云豭斗也。”豭为牡豕,也即“家”字所从构之主体。而郭璞所谓豭斗之说,旧终不得其解。今以上古先民以猪比附北斗的传统观之,则豭斗之说显然就是以猪作为北斗象征观念的孑遗。

古人以猪表现北斗,其形式时有变化,或作一猪,或作二猪;而二猪又或作两头头向相反的猪,或又将头向相反之二猪简化为同体二首的形象。

北斗与帝车

古人以北斗为帝车,这个传统十分悠久。

《史记·天官书》:

“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向,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

北斗是中国古代天文学五宫体系之中宫中最重要的星官,由于其位处恒显圈,终年常显不隐,故可通过北斗建立其与二十八宿赤道带星官的联系。

同时又因为岁差的缘故,数千年前北斗的位置较今日更接近北天极,因而充当着最早的极星,在原始的宗教观形成之后,北斗则被视为上帝的乘车,天帝乘北斗巡行四方,即犹上帝居中而统御四方。

显然,古人以猪作为帝车北斗的象征,其本质实际就是以猪象征天帝。

天帝作为象征阴阳的伏羲、女娲二神之上的至上神祇,在其他的美术品中有时被绘成人形,有时则被绘成猪首,明确证明古人以猪比附北斗的本质其实就是以猪象征上帝。

先民在帝车北斗的基础上创造出了天帝的形象,这一形象当然也常和猪组合在一起。

良渚文化习常见的天帝神徽即以天极璇玑下的斗形方脸为特征,明确显示了古人借北斗创造天帝这一至上神形象的事实。

猪与“家”

不仅如此,天帝的下方同时出现的还有生具獠牙的猪,显示了古人以猪比附北斗的用意。

古人以猪象征北斗及天帝的做法无疑很清楚,然而这一象征表现手法的文化理解究竟是什么?

准确地说,古人何以要用猪甚至两首方向各异的双猪象征北斗和天帝,而不选用其他的动物?

事实上,古人借猪表达相应的阴阳观与文化观,最为人们熟知的便是汉字的“家”字。

《说文·宀部》:

“家,居也。从宀,豭省声。”

殷商甲骨文“家”字写作“宀”和二“豕”。郭店楚墓出土战国竹书《六德》“家”,亦从二“豕”。二豕之喻显然不在说明猪的数量众多,古人习以三物以象数量之众,与此做法不合。

那么根据古人习惯的思维及表现形式,二豕所传达的思想显然只能是表现猪豕的雄雌。准确地说,古人事实上是在借雄雌二猪表现阴阳,用其象征组成家庭的两性。

在辽宁建平牛河梁红山文化圜丘与方丘遗迹中,而位于方丘西侧墠南的4号墓墓主胸前摆放的二猪大小各异,象形不同,已经显示出其所具有的阴阳差异。

二猪以居右侧阳位者呈青色,居左侧阴位者呈白色,其与中国传统方色理论以东方阳色为青、西方阴色为白的观念正相符合。

两猪与北斗

二猪表现北斗星象,这意味着古人必有以北斗具有阴阳双重属性的观念。

《史记·天官书》言北斗建时而分阴阳、建四时,且临制四方,都体现着北斗星官与阴阳的联系。《天官书》又录斗建之法为“昏建者杓”,“平旦建者魁”,更道明北斗不同部分所具有的阴阳的性质。裴骃《史记集解》引孟康则谓杓为斗尾主西而属阴,魁为斗首则主东而属阳。

这种阴阳北斗的观念显然决定了比附北斗的猪也需要同时呈现出雌雄双体的特点,而且二体的方向必须相反。

《淮南子·天文》:

“北斗之神有雌雄,雄左行,雌右行。”

于此所述甚明。

《山海经》载神兽并封即为双首猪,即阴阳北斗观念之孑遗。

《山海经·海外西经》:“并封在巫咸东,其状如彘,前后皆有首,黑。”又《大荒西经》:“有兽,左右有首,名曰屏蓬。”《逸周书·王会》:“区阳以鼈封,鼈封者,若彘,前后皆有首。”知并封、屏蓬、鼈封实为一物,唯音同字异而已。

闻一多《伏羲考》谓并封、屏蓬之本字当作“并逢”,“并”与“逢”俱有合义,乃兽牝牡相合之象。

事实上,“并封”如果可以读为“并逢”而作为这种双首猪兽的本称的话,那么其所体现的意义应该就是先民对于阴阳北斗左行右行而相遇的想象。

以此思想比观红山文化交泰遗迹的阴阳北斗,其呈青色而大者为阳,居右而左行;呈白色而小者为阴,居左而右行,与《淮南子》之记载吻合无间。

天蓬、北斗、猪

见于《山海经》的“屏蓬”和“并封”,于晚世文献则作“天蓬”,见金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卷三,意即天神屏蓬或并封。

《三国演义》第一百一回云:

“令关兴结束做天蓬模样,手执七星皂幡,步行于车前。”

即以北斗七星为天蓬神之特征。

《水浒传》第十三回则以天蓬大元帅“整顿江山掌金阙”,仍留有至上神的史影。

而《西游记》更以天蓬元帅的形象为猪,更是古人以猪比附北斗和上帝观念的孑遗。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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